〈寫在前面〉
這篇文章我只寫了其中的兩段。前後兩段是舞劍魂的作品,我只寫了中間的兩段。實在我跟舞劍魂寫文章的路數還是很不一樣,一樣的小墨,到了我手裡就變得很沒氣質,一整個很糟糕。再加上這兩個人實在都不是好寫的角色,越寫越覺得這兩個角色前後有點不太一致,尤其是我跟舞劍魂寫的小墨更加不一致。
不過算了,反正詮釋小墨跟赭杉各家流派理論不一,總之是赭杉跟小墨就好。
最不滿意的還是第三個段子的最後。可是我真的為了怎麼讓這兩個人在一起想破了頭還是想不出更好的方法,姑且就讓它這樣好了......如果真要用我的老方法套用劇集故事,我不是又還得多寫一個沒品味的伏嬰師...
還是省起來。韓劇就韓劇,反正收視率也是很高的XDDDD
〈霞歌〉
赭杉軍握著墨塵音的手機走進墨塵音的房間,卻發現墨塵音靠在床頭的大抱枕上,歪著頭睡得深沈,手上還捏著一疊論文,上面劃滿重點不說,相關的筆記抄得密密麻麻連本文到底在哪裡都快要看不出來。
赭杉軍搖搖頭笑了笑,輕輕走出墨塵音的房間才拿起手機,「少艾,他已經睡了。我請他明天一早回電話給你好嗎?」
「啊,這樣,那沒關係,反正不是急事。我再找他好了……是說現在才十點出頭,小墨怎麼啦?」
赭杉軍忍不住又回過頭去看睡得熟的墨塵音,「剛升上住院醫師,還不習慣這種生活吧。」
「呼呼,剛度過當兵的安逸生活回到現實世界,也難怪他撐不住。你可得好好幫他一把囉!」慕少艾在電話另一頭笑了起來,「我再跟他聯絡,謝謝了,晚安。」
「晚安。」
掛掉電話,赭杉軍輕輕地走回墨塵音的房間,一邊把他的手機放在桌上,一邊走到床邊去,小心翼翼抽出墨塵音手上的論文,連同滿床散落的文件資料整理成一整疊放回書桌上。赭杉軍從書桌前回過頭,墨塵音仍是睡得人事不知的樣子。他有些失笑,隨即又走到床邊,把墨塵音抱著躺平了,蓋上被子。
墨塵音在被子裡縮了縮,翻了個身,然後安安穩穩地又睡下去。
赭杉軍伸手關了墨塵音的床頭燈,傾下身在他額上吻了吻,反身走出房間,順手關上燈、帶上了房門。
※※※
他記得他第一次接到墨塵音電話的時候他正在看門診。現在回想起來,那些記憶一切竟然清晰熟悉得他至今仍能確切的說出當時的病人是個六十八歲爺爺要開腦瘤、當時的電腦螢幕上正放著爺爺的電腦斷層影像。
「赭醫師您好,我是醫學五的學生塵音,請問您現在方便講電話嗎?」
「現在不行,」他向爺爺示意表示抱歉,壓低了聲音說。「我晚些回電話給你。」
「喔,好的,對不起打擾了。」有禮而堅定的聲音。
「嗯。」掛上電話,他隨手把來電顯示的號碼抄在便條紙上,記下醫五同學,然後什麼名字來著,塵音嗎?他想著,一邊在便條紙上龍飛鳳舞地寫下兩個開闊的草字,塵音。
折騰了三五天他才總算搞清楚墨塵音是他的組生,自己得負責那一組同學一整個學期在醫院的見習情況,再外加偶爾要用小組導師薪水請他們吃吃飯。雖然他並不是會跟學弟妹或學生打成一片的人,不過總之跟他的組生也都還算相與得好,但是不管每次要約上課約座談約吃飯,打電話找他的人永遠只有墨塵音。久了也就習慣了也懶得追究為什麼,反正一切有墨塵音聯絡,他也並不擔心。墨塵音自然而然成了他最親密的學生,偶爾聊天也會一起聊聊學校的老師還是考古題什麼的。雖說現在他已經是主治醫師,跟這個相隔八屆的小學弟共通的話題已經不多,不過他仍總是盡其所能把他知道的考題方向、參考書、線上資源全都告訴墨塵音,然後也不忘叮嚀墨塵音不要跟人家說那些考古題是他外洩的。一年過去,他跟墨塵音還有他的一群組生們要好得不得了不說,學年結束他還收到他們班全體同學送的「最佳教學醫師」獎座,倒讓他不知所措了好一陣子。
說起來自己也是墨塵音的學長,加上去年一整年又是他的小組導師,隔年墨塵音輪到外科來當實習醫師的時候少不得特別照顧了些。一開始是也並不覺得有什麼,墨塵音也總是溫和愉快有禮貌地出現在他眼前,直到某天深夜他的病人在加護病房突然惡化,他從家裡趕去醫院的時候病人已經回天乏術,只見值班住院醫師慕少艾已在處理善後,他走去向家屬解釋一切,然後瞥見一邊的墨塵音。
今天塵音也值班?
幸好病人家屬平靜地接受事實沒有跟他吵起來,他和慕少艾一起仔細地向家屬說明了所有的狀況與接下來的手續,本來他還想陪著家屬的,慕少艾卻偷偷捏了捏他的手,他投過詢問的眼光,只見慕少艾指了指站在走廊角落的墨塵音。
「這邊給我吧。」慕少艾在他耳邊低聲道。
「麻煩你了。」他點頭向慕少艾致意,跟家屬道別之後,轉身離開了病房。
「你還好嗎?」
「嗯。」嘴上應著,眼神卻滿是驚惶與悲傷。
「沒事了。」他伸過手臂攬住墨塵音,只覺得白袍下墨塵音削瘦的肩膀仍在顫抖。「人總會有這樣的一天的。他走了,走得安心,也是他的福氣。」
「我知道,只是,可是......」墨塵音抿緊嘴唇,「我第一次碰到......我就這樣跑過去做CPR,可是救不回來,我不知道要怎麼辦......」
「後來慕少艾不是接手了嗎?該做的你已做了。你做得很好。不是你的錯。」
「可是如果我......」
「下一次也要跟這次一樣盡力,好嗎?」
「可是......」
「要相信自己。你做得很好。真的。」
「學長......」墨塵音倒進他的胸口,強忍許久的眼淚終於忍不住滑落。
他抱緊懷裡的墨塵音,深夜加護病房外的走廊上只剩下他們兩人,還有牆壁上靜靜的間接照明燈光。
※※※
「還好吧你?」慕少艾看到墨塵音的熊貓眼,實在又忍不住雞婆想問。
「沒事,只是沒睡好。」他揉了揉發乾的雙眼,勉強回答,「很難睡啊,昨天晚上那樣一搞,血液裡腎上腺素濃度超高,都沒代謝掉怎麼睡?」
「唉唉,習慣就好習慣就好。」慕少艾皺眉笑道。「赭杉沒跟你說什麼?」
「沒啊,還能說什麼?」
「是喔?我以為赭杉應該會傳授你一些好方法怎麼克服這些難關的。」慕少艾語重心長貌攬住他的肩膀,「像赭杉這樣的好學長、好老師,不多啊~不多。」
這是真的,儘管赭杉軍的嚴肅外表乍看之下滿不是這麼回事。分組的時候同學們全都怕赭杉怕得要死,最後怎麼會變成他要負責跟赭杉軍聯絡,純粹只是因為他猜拳猜輸。一開始打電話去給赭杉的時候他真的差點沒心臟病發,雖然那通電話只持續三十秒不到就被掛斷。後來他自己也慢慢覺得有點好笑,打個電話幹嘛也怕成這個樣子,尤其是越跟赭杉熟識,越知道赭杉只是表面上冷冷地,骨子裡卻是個溫柔到不能再溫柔的人。
昨天晚上離開加護病房門口的時候都已經快四點了,赭杉軍就這樣一直站在他身邊,輕輕攬著他的肩膀,雖然一句話也沒說,但他卻能感到赭杉給他的溫暖力量。
在那之後,每次遇到困難,他總會記起赭杉軍的擁抱,和其中堅定不可毀壞的崇高信仰。赭杉在他心中,不知不覺已經成為重要的依靠,只是對他來說,赭杉永遠只能是好學長、好老師,雖然他很希望能有機會再一次被赭杉軍保護,可是他的教養跟理智總之不停提醒他,那是不可以的事情。
後來改口用名字稱呼赭杉都是慕少艾害的。慕少艾跟比赭杉小四屆,在赭杉當系學會長的時候算是赭杉的小信徒;然後他又比慕少艾小四屆,因為同是鋼琴社中堅社員所以熟到不能再熟,然後就被這個多事的傢伙碎碎唸。
「平平都是學長,為什麼你就叫我少艾可是叫他學長?」手指赭杉。
「不一樣啦!你哪裡像個學長了你自己說!」他笑著反擊,沒想到竟然引來慕少艾哭著去抱赭杉大腿。
「赭杉~~~你看啦~~~墨塵音這傢伙對我沒大沒小~~~~」
「不然你覺得怎麼辦好?」赭杉軍十足的哭笑不得,「不然讓他也叫我名字行吧?」
「啊?」他吃了一驚。
「呼呼,我就知道赭杉你還是公正的。」慕少艾得意地晃過來,手中一捲A4紙往他頭上就是一敲,「差別待遇退散!」
「可是,學長,」他望向赭杉,學長兩字一出口就被慕少艾敲頭。
「沒關係,就叫我赭杉吧。」赭杉軍跟往常一樣靜靜地,只有嘴角帶著不易察覺的微笑,「好了少艾,不要鬧了,今天還很多事情要忙,沒有太多時間可以嘴砲啊!」
「是,老大。」少艾伸了伸舌頭,躲回自己的文件堆之前不忘又給他一個鬼臉。
「赭......赭杉,」他實在非常不習慣這種稱呼,「這樣真的好嗎?」他還是忍不住皺眉。
赭杉軍笑了起來,「不然我也不介意你直接叫我赭,其實。」
「啊?」
一開始不習慣,但他很驚訝自己對這個稱呼適應之快。只是在那之後不久赭杉軍就一直不太對勁,本來一直努力工作到像是不用休息的人,最近卻老被他發現在值班室裡小睡;本來體力超好可以打一整個下午網球的人,最近卻看他咳嗽咳了兩三個星期一點起色也沒有。慕少艾又邪惡地開他玩笑說都是他的親暱稱呼把赭杉的魂都叫掉了,他卻覺得赭杉軍是真的有哪裡不太對。
「赭杉,你最近到底是怎麼了?」難得在餐廳逮到機會在好久沒有好好聊一聊的赭杉身邊坐下,「最近身體不舒服嗎?」
「嗯。」赭杉有點恍神的捲著盤子裡義大利麵,「有點感冒吧。」
「我看你不只是感冒吧?」他就著餐廳裡不甚明亮的燈光盯著赭杉軍蒼白的臉瞧了半晌,「至少是貧血加感冒。你現在看起來悽慘到簡直像是吸血鬼。」
「真的嗎?」赭杉軍不置可否地微笑著。
「赭杉,不要這樣。」聽出赭杉軍語氣裡的漫不經心,他不禁擔心起來,「真的啦,你自己身體不照顧好還想照顧別人?小心再這樣玩下去哪天昏倒在手術台上你就尷尬了。」
「不會的。」赭杉軍伸手握了握他的手以示信心,卻把他嚇了一跳。
「赭杉你的手怎麼這麼冷?」他迅速反握住赭杉軍的手,下意識地按上赭杉軍的手腕,只覺得赭杉軍的脈搏又急又快。
赭杉軍輕輕把手抽了回來,自己數了一下自己的脈搏沒有說話。
「這樣不行啦。」他定定地看著赭杉軍,「你不去檢查,不然我就自己動手抽你的血送去病理科喔。」
「我知道。」赭杉軍靜靜點了點頭。
話雖如此,他卻在當天下午真的聽到醫院裡一堆人在說赭杉軍真的在開刀房裡昏倒。他很想相信這是有人惡作劇,可是卻怎樣也無法想像怎麼會有人開這種玩笑。打了手機給慕少艾,慕少艾卻一直沒接他電話。直到晚上快十點他才接到慕少艾回電,只聽到電話那頭慕少艾疲倦的碎碎唸。
「我要死了,剛剛一台刀開了八個小時,加上赭杉不在,外科這邊一團亂,我今天不用睡了我。怎麼了?」
「赭杉呢?」
「我也不知道。他就這樣開刀開到一半,我們接手之後就一直忙到現在,我也還沒聽說他的消息。欸等等,」慕少艾說著摀住電話跟他那邊的人不知道說了什麼,「剛剛定邦打來。赭杉在她那。1013病房。」
「定邦學姐?」他心頭一冷。晏定邦是醫院裡的血癌權威,赭杉在她那,該不會真是血癌?
「嗯。今天你不用值班的話去看看他吧。跟他說一聲他這邊的工作我會幫他做完,叫他別擔心。」
「我會。」
「赭杉。」踏進只剩床頭黃色燈光的病房,視線一下子調整不過來,只見赭杉半躺在病床上看著窗外夜空,雖然很想問病情卻不知怎麼問好。
「塵音。」聽到他進房,赭杉反倒微笑起來。「沒想到真的被你鐵口直斷說中了。」
他卻笑不出來。「你還好嗎?」
「我沒事。」赭杉輕輕搖頭。「雖然少不了得躺上一陣子了,不過至少不是什麼不治之症。起碼目前看起來應該不是。其他的得等更多檢驗結果出來再說了。」
「嗯。」看著赭杉憔悴的臉,他一時不知道現在該開心還是該難過。
「外科那邊還好吧?」
「似乎有點混亂,不過少艾說他今晚會值班看著。」
「那就好。」赭杉軍放心的嘆了口氣,似乎不勝疲倦。「你呢?今天晚上沒事情?」
「沒有。現在在影像科很悠閒。」他說著不禁微微揚起嘴角。「也許還可以應慕少艾要求去外科幫忙也說不定。」
「那傢伙神通廣大,這些事情忙不壞他的,你不用擔心。」赭杉軍雖笑著,但他卻仍發現赭杉軍眉心暗藏的痛苦。
「他當然沒什麼好擔心的,我比較擔心的是你......」他伸手握住赭杉軍打著點滴的手,第一次覺得那支留置針頭如此令人疼痛。「早就知道你不太對勁,早該把你叫去檢查的......」
「那也不過就是早兩個星期檢查出血癌而已。」赭杉軍翻過手來握住他的,「我真的沒事,休息一陣子就好了。」赭杉軍閉上眼睛,「真的。不要擔心我。」
「赭杉......」他看著赭杉軍在黃色燈光下仍然沒點血色的臉,「好吧,我盡量。」
「嗯。」
「那,我走了......」雖然捨不得,卻也不忍心再打擾。他說著起身,「晚安。你好好休息......」
「不要走。」
「嗯?」
赭杉軍輕輕抓住他的手,「留下來。」
「赭杉......」
「留下來。」
也許是緣分,也許是意外。只是當時也許誰都沒想到,他會從此在赭杉身邊,留下一輩子......
※※※
隔天大清早的,鬧鐘都還沒想墨塵音便醒了。他摸來床頭的鬧鐘,五點半。有些狀況外地抓了抓頭,正想著昨天怎麼看論文看一看就躺平睡著,一轉頭便看見桌上整整齊齊疊好的文件,最上面正是那篇文章。
墨塵音大大地微笑了起來,跳下床鋪去梳洗。
等他穿好衣服、拎著電腦和包包走進客廳時,已經聽見廚房裡微微的聲響。
「早。」
「早安。」墨塵音走進廚房,從冰箱裡拿出牛奶和火腿,又去拿了盤子到流理台上,一邊把火腿挑出來放在盤子上,一邊看著赭杉軍安靜煎蛋的側臉。在把吐司從烤箱裡拿出來在盤子上擺好之後,心情大好的墨塵音忍不住從赭杉軍背後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怎麼?」
「沒什麼。」墨塵音頓了頓,忽然笑了起來,「昨天晚上我有夢到你唷。」
「好夢還是惡夢?」赭杉軍淡淡微笑著,熟練地把煎蛋翻了個面。
「惡夢。」嘴上開著玩笑,心頭卻還是忍不住一陣溫馨。「昨晚謝謝你。我應該沒有在睡夢中甩你一巴掌吧?」
赭杉軍也笑了起來,把煎蛋從鍋裡鏟起來放到盤子上,「沒有。你睡得真熟。這幾天太累了吧?」
「也還好。」墨塵音聳聳肩,端了兩個盤子一邊往餐廳走,「只是今天早上晨會輪到我要報告了,還是會擔心。」
「嗯,難免都會緊張。」
「放心啦,」墨塵音放下盤子,轉過頭,亮出大大的微笑,「我現在狀況很好,只要赭醫師你別跨科來電我,今天一定平安過關。」
赭杉軍笑了起來,把平底鍋放進水槽,「這樣?墨醫師第一次在晨會上報個案我怎麼可以缺席呢?」
「你講真的還講假的啊?」墨塵音作勢苦了臉,「學長,算我求你了,手下留情。」墨塵音等赭杉軍在餐桌邊坐下一起開動,沒三分鐘就火速解決了盤子裡一整份的美式早餐。墨塵音翻了翻錶,「好了好了該走了,等一下遲到我就死定了。」
赭杉軍皺了皺眉,「去喝一點優酪乳,吃這麼快會消化不良的。」
「欸,我去醫院樓下的小七買。」墨塵音風風火火地站起來,把盤子杯子一股腦地往水槽裡一放,快步回到客廳,拎起電腦包包就要去玄關穿鞋。
赭杉軍站起身來,走進廚房打開冰箱,拿了一小瓶優酪乳塞進墨塵音擱在地上的包包裡,「我昨天買的,要記得喝。」
「知道啦。」墨塵音綁好鞋帶,背起電腦和包包,轉身開門,正要跨出門的前一秒突然想到什麼似地停下急匆匆的身影,扭過身,湊過去在身後站著的赭杉軍唇上吻了一下。
赭杉軍一怔,隨即笑道,「這是賄賂我叫我今天別去聽你們晨會嗎?」
「唉呀?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才沒有咧,就算你來我也不怕。」墨塵音伶俐還擊。「掰掰!」
「......路上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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